【戬心】归墟（10）
发生这样的事情，其实杨婵也不意外，平日里就可以看出广利菩萨对她哥哥积怨已久，只是如此不顾情面，也是让人没有料到。
孙猴子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座位上打坐，倒是有些佛的样子了，他神态自若地开口道：“你们可知小白龙出家前的俗名便是一个烈字，你们今日触了他的逆鳞，自然不会轻易地就揭过。”
他叹了口气，又对哪吒和八戒道，“我看咱们还是回避下，真君处理他的家务事，不方便咱们外人在。”
哪吒灰头土脸的，蔫蔫地说，“我还是回家吧，在二哥这里住了些时日，也该回去了。”
天蓬也说要走，嫦娥看看杨婵，也不方便再留，三个人商量着，待会儿杨戬过来，便向他告辞。
玉鼎真人今天在在茶楼听了一天的曲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回来看到大家都垂头丧气的，还都带着伤，问过三圣母才了解了个大概。
“你们这些人啊！唉，不是我要说你们，人家夫妻两个的事，哪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，还当着三公主哥哥面说她的不好……唉……我真是……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们些什么好……”
哮天犬在一边垂着头，捂着肿起来的嘴巴，嗡嗡地说，“我是一时冲动，谁让他说话那么难听，我气不过，我才……”说到这里，看到杨戬从门外进来，面色不善，便立刻不敢再开口。
杨戬先同猴子、嫦娥和哪吒说这是他的家事，先请他们回避，他们几个正好告辞，各回各家。
孙猴子自行出去了，还不忘把门带上。玉鼎真人坐到杨婵旁边，等着杨戬发话。
他本来是同猴子一起出来的，又折回了书房，过了一会儿才进来。
杨戬坐在主位上，一只手撑着脑袋，同刚才与哪吒等人说话时比起来像是泄了气。他闭着眼睛，看起来很疲惫，一句话也不说，一身黑衣在烛火下，阴沉着脸，有黑影在他脸上跳动，显得有些阴鸷。
哮天犬有些害怕这样的杨戬。
“二哥……今天……”
杨戬抬手打断了杨婵，抬眼看了下哮天犬，“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一遍。”说罢又闭上了眼睛。
杨婵见状，乖乖地不再开口。
梅山兄弟屏着呼吸，在旁边提心吊胆的看着。
哮天犬忐忑地略去了他最难听的几句话，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，然后盯着他的主人。
杨戬沉默了很久，才抬起眼睛给他一个眼神，“你最好不要瞒我什么。”
哮天犬被他的眼神吓的哆嗦，正要如实招供，杨戬又看向了梅山兄弟，“你们也说说吧。”
他像是失望透了，说罢把目光转向了旁边跳动的烛火，等着他们开口。
一众人见他这样都慌了，吞吞吐吐说了下经过。见他还是不说话，哮天犬急的把自己说的话全复述了一遍，惊的杨婵和玉鼎真人都从座位上起来忍不住指责哮天犬。
哮天犬见杨戬还是不开口，只是盯着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，他也不敢辩解，只巴巴地望着他的主人，上千年来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真的会被抛弃的感觉，哪怕杨戬开口骂他几句也好。
“主人，我错了，你千万不能不要我。”哮天犬声音带着哭腔。
杨婵和玉鼎真人见状，也替哮天犬求情，毕竟是共患难一千多年的兄弟，他认错了就好了，难道真的要把他扫地出门吗？
说着哮天犬更害怕了，哭了起来。梅山兄弟见状，也开始担心起自己，站在哮天犬旁边，帮他求情。
杨戬像是有些受不了面前的聒噪，捏了捏太阳穴，“从前不觉得，这么些人在家里是太吵了些······”
玉鼎真人着急了，“你不是真打算把他们都赶走吧！”
杨戬顿了很久，才看向他们，“我原先以为寸心是贪慕虚荣才一直要逼我上天为官，直到刚刚我才看了王母娘娘留给我的信，是她一直在诱骗寸心，”说到这里，他像是隐忍着什么，喉头动了下，顿了顿才能接着说，“她也没有扔小狐狸······”他抬头望着屋顶，“是我的错，没有约束好你们，不怪你们，也不怪寸心，是我的错······”
他后悔才打开王母娘娘留给他的东西，如果早一点······他白天抱着寸心，和她说不介意以前的事情，希望可以重新开始······他才明白，为什么她又哭了······
“都回去吧，各自静静，陈年往事翻起，一切都因杨戬而起，当年是杨戬治家无方，害得妻子兄弟无法和睦，如今也是因为杨戬······”他长长呼出一口气，“是我没能及时解释清楚一切，才使得大家又起争执······”
所有人都看着他，他见没有人动身，疲惫地笑了一下，”都回去吧，我们是最好的兄弟，永远都不会变，只是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。”
大家都默默地听他的话，房门吱呀打开，传来窸窸窣窣出门的脚步。
杨婵走在最后，不放心回头看她的哥哥，杨戬似是觉得人走完了，坐在那里更加颓然，烛火后他的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。
她默默地帮他把房门关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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